谁人不识玄君子

我最爱的美强惨

第一卷 拜师 1.楔子(上)

    沥夏王朝,凉帝十年,北境,北冀侯府。

    气势恢宏,金碧辉煌的偌大侯府,说它堪比皇宫大内,也不为过。一砖一瓦都透漏着府邸主人的尊贵。若说将相之府有此规模,也是合理之中。但北境乃是极北极寒之地,要建这么一座北冀侯府,花费的人力物力,可不是一般将相能承受的。

    严寒冬日,夜深人静,池塘边一对父子,冷冽风里散步。老父亲拄着拐杖,蹒跚前行,儿子弯着脊梁,尽可能与老父亲一个高度,小心翼翼搀扶着。老父亲偶有捂嘴低咳,儿子赶紧帮忙拍拍背,替父亲捋顺气息。

    终于,父子俩走到了池塘中央的亭子里,老父亲累了,低头猛烈的咳嗽,他走不动了。只能扶着儿子的手,倚着亭柱,缓缓坐下来。儿子则跪在父亲腿边,双手握拳,紧紧拽着父亲的衣摆,像极了一个受了委屈的娃娃。

    老父亲乃是北冀侯容正幻,儿子是北冀侯世子,容止玄。

    容正幻好不容易止住刚刚一阵的猛咳,伸手擦去嘴角的血迹。浑浊的眼睛瞥见抓着自己衣摆的手,笑笑,缓缓伸出自己苍老枯朽的手,附在那双紧握拳头,甚至有些颤抖的手背上,轻轻拍一拍。示意儿子不要紧张。

    容正幻低沉又略带喘息地与自家儿子喃喃着:“胡国与沥夏交战十余载,如今胡国主军被我沥夏北冀军逼至达拉古城,只要攻破达拉古城,胡国退无可退,必降。那么,玄儿,你打算用多久攻破达拉古城?”

    容止玄轻声道:“胡国已是强弩之末,一月之内达拉古城可破。”

     容正幻微笑点头:“我儿果有霸气。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,破了达拉古城,你还准备继续北上,直捣胡王城么?”

    容止玄摇头:“陛下并未下旨灭胡,从达拉古城到胡国王城,还需破至少十城。若胡国执意孤注一掷,对抗我沥夏,也不过是徒增伤亡,到头来,苦的还是边境百姓。况且极北苦寒之地,将士们已然疲惫。此次伐胡已有六载,将士们都想家了。”

    容正幻点头:“两军交战,白骨累累,争的也不过是天下太平百姓和乐。若因狼子野心,徒增战火,那便是我辈的罪孽了。”

    容止玄低垂着脑袋,低声道:“破了达拉古城后,只要胡王君呈上降书,孩儿便......班师回朝......”

    “班师回朝......”

    容正幻仰头望着北境寒冬下的明月,发出一声长叹。

    容止玄抬头望着父亲,眼中氤氲着雾气,咽喉哽咽。他极力掩饰着,用普通的声音,小声道:“爹爹安心,孩儿定能保住容氏一族。”

    容正幻苦笑,长叹一声,平静道:“四百年了......容氏先祖助穆氏高祖皇帝建沥夏王朝至今已有四百余年,容氏子弟秉持祖训,守我河山,开疆拓土。百十年来,容家歼灭了大大小小数十个国家,才有了沥夏如今的版图。凭借累世军功,穆氏皇族也许了容家四百年的富贵与风光。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,世袭爵位,权倾朝野。世人对我容家有数不尽的艳羡,朝堂、内廷,多少双眼睛盯着容家,这些年我们父子行事谨慎,小心翼翼,可惜......”

    容正幻再次长叹:“四百年来,我容氏一族守护沥夏,守护穆氏皇族,历十一代帝王,穆氏皇族对我容家早已赏无可赏。也许,功高震主,注定是将门世家摆脱不了的宿命。可是容家历代先人,终究是做到了守护江山的同时完美的把握这尴尬的身份,令我容氏有了四百年的传承。既如此,容家就不能毁于我辈之手。”苍老又有力的声音,回响在冬日的微风里。

    容正幻抚摸着儿子消瘦的脸庞,这是他最疼爱的幺儿,为人父母,恨不能永远将孩子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,让孩子永不受暴风雨之蹂躏,只可惜,心有余而力不足。

    “凉帝生性多疑,登基十载,数次转换北冀军内部架构,六次派遣监军,都被你悄无声息的搪塞过去。玄儿,自你独立领兵以来,光是监军就被你斩杀了两次,更别说战场之上公然违抗圣旨了。虽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,可是皇帝这双眼,已经盯了我们父子十年了。之前边境战乱,皇帝容忍,却并不代表纵容。此次胡国归降后,沥夏就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天下之主,人间至少有十年的太平时间。天下是太平了,可是属于我们容氏一族与穆氏皇族的战争,才刚刚开始......”说着老侯爷剧烈的咳嗽起来。

    容止玄向前膝行一步,右手抚着父亲的后背,左手抽出一方丝巾,帮助父亲拭去嘴角的血迹。

    待容正幻咳嗽停了下来,容止玄垂了垂眸子,轻声道:“孩儿此次班师回朝,爹爹希望孩儿以何种立场与皇帝周旋。”

    容正幻并未答话,而是从袖口拿出一枚精致的金牌和一方金印,颤抖着枯朽的双手摩挲着,嘴里自言自语般:“玄儿,为父膝下共有两子,天可怜见,你们兄弟二人都成长的这般出息。只是可惜,你大哥不到二十岁,便身先战死,让我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。好在,为父还有你。这些年,你跟着为父北上伐胡,南下镇疆,立下军功无数,早已成为沥夏王朝举足轻重的人物。”说着,将手中的金牌和金印放到容止玄手中,容止玄弯腰伏地,双手向上,恭恭敬敬的接过。

    容正幻继续道:“自今日起,你就是沥夏的北冀侯了,容氏一族、穆氏皇族和这天下军民就都交给你了。不管你以何种立场自处,为父都帮不了你了。为父只有两桩心愿,一愿天下太平,二愿容氏平安。”

    容止玄握紧手中的金牌和方印,良久,叩头伏地,颤声道:“孩儿,遵命!定不负父亲所望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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