谁人不识玄君子

我最爱的美强惨

115.约定(师徒、父子、兄弟)

中关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,百十来户人集聚于苍穹山脚下,人站在山腰处便能将村子一眼望到头。

夜渐深,月渐浓,村里的人陆陆续续熄灯歇息,白天里热闹喧嚣的村子慢慢安静下来。

容臻坐在半山腰望着山下渐熄渐少的灯火,旁边堆着数个已经喝空的酒坛,手里还拎着半坛,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。滚烫的泪珠在脸上肆流,被晚风吹凉后,再滴进土里,浸入尘埃。

“从今天起,你叫我师父,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跟为师说。”

“虽然你本不姓容,但你既为我入室弟子,便只能与容门生死同心,荣辱与共。”

“跟紧了,为师不许你丢!”

耳边回响着师父曾经说过的话,眼前是一幕幕与师父的点滴过往。

容臻晃晃悠悠地站起身,猛的将手里的酒坛摔在地上,瓦罐应声碎裂,酒花四溅,打湿了周围的青草。

“师父,徒儿不信。徒儿跟了您十二年,不信比不过什么狗屁交易。”

容臻抹一把脸,发了疯似的往山下那处尚未熄灯的角落里跑。

夜深人定,草庐的各个院落也纷纷熄灯,唯独容玉的院子还有着微弱的光芒。

“大半夜的你坐院子里装鬼呢?”

已经眯了一觉的秦若離跌跌撞撞在院子里找到“失踪”的丈夫,不满地嘀咕着。

容玉放下手里的书,从躺椅上撑起身子,好声好气地哄着夫人:“我有事,你先睡吧,阿離乖。”

秦若離打着哈欠扔过来一床薄被:“懒得管你,着凉了别来求我。”

容玉摇头笑笑,刀子嘴豆腐心,着实可爱。

将小薄被铺平在身上盖了,容玉重新拿起书。许是灯光太过微弱,许是夜太深人感到了疲累,看着看着,容玉竟也睡着了。

当容臻推开院门时,容玉正一手支着脑袋,一手压着膝上的书页,双目轻阖,夜风中微鼾。身旁那支烛灯将他的身影拉的老长,甚至拉到院门口。

看见容玉的那一刻,容臻双目噙着的泪便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。他双腿一软,膝盖砸在地上,然后便像感受不到疼痛似的,一步一步膝行前进。

师父一直在等他回家!

师父从未想过要拿他去做交易!

跪到跟前,容臻静静地看着师父的侧颜,脑海中再次闪烁着与师父的点点滴滴。

容玉的睡眠很浅,即便容臻已经尽量不弄出声响,但容玉还是睁开了眼。

睁眼就见着这么一个满脸泪痕正盯着自己发愣的傻徒弟。

容玉忍不住斥道:“长达九个时辰,你在外头磨叽什么?”

熟悉的语气,熟悉的斥责。就是这样的声音伴自己渡过了十二个年头,大半个人生。

容臻忽然就绷不住了,胆子比平时大了百倍不止,抬手就抱住容玉的腰身,头埋进衣服里就开始放声大哭。肩膀一抖一抖的,呜呜的声音里还透着一丝沙哑,豆大的泪珠就像断了线的珠子,哗哗地流进容玉的衣衫上。没一会,容玉腰间就湿了一大片。

容玉皱眉,嫌弃地想推开容臻,可是手使了使力,那人竟丝毫未动。容玉推了几次无果,只好作罢。静静地等他哭完。

容臻很少哭,五岁前每天都在生死边缘徘徊,他没有哭;五岁后,跟着容玉四处闯荡,吃尽苦头,也不被允许哭。哭是弱者的行为,不但无济于事,更浪费时间。在容玉几近变态的管教下,他早就学会了坚强。

就是不知怎的,容臻今日无论如何都不想坚强,恨不得把十七年的眼泪一次性流个干净。

容玉无语,又无奈。

也不知过了多久,容臻的哭声终于只剩下了啜泣声。

容玉再次推了推像紧箍咒一样箍在腰上的人,可是那人不仅没松开,反而箍得更紧了。

容玉无奈,只好斥道:“撒开,衣服都让你哭湿了。”

往日容臻要是听了这种语气的话,肯定乖得跟小猫一样,指哪打哪,说东不敢往西。就算不战战兢兢,至少也得小心翼翼。

可惜,今日容臻还真就百年难得一见的硬气了一回。不仅再次紧了紧箍在容玉腰上的手,还把头在容玉的衣衫上蹭了几蹭,把鼻涕蹭干净了才闷声闷气道:“弟子斗胆,冒犯师父。一会弟子请罚,师父怎么罚弟子都受着。”

这倒是容玉没想到的,这要放以前,给这傻徒弟十个胆子也不敢这样。果然孩子长大了,也变了许多。

不过,这变化挺好,还挺受用的。

容玉嘴角悄悄翘了翘,但是面上却假装斥道:“是不是知道了自己尊贵的血统后,就不把为师的话放在眼里了。”

这句话犹如惊雷一样,容臻忽的瞪大双眼,双手立刻松开,退后两步惊恐叩首:“弟子不敢!弟子不敢!弟子知错!”

高高抬起手掌,运足了力气就要往脸上砸,却在半空被截住了手。

容臻抬眼,正好对上师父似笑非笑的戏谑眼神。一瞬间,容臻又红了眼,瘪着嘴。

容玉收回手,从躺椅上站起身,转到旁边的石凳上坐下:“不经逗。”

容臻挪动膝盖,随着容玉调转方向,敢怒不敢言,只能撇撇嘴,甚至想把嘴撇到耳下。

“都弄清楚了?”容玉倒了一杯凉茶喝。

容臻知道师父问的是他的身世,便点点头。后又忍不住,壮着胆子,夹着委屈问道:“师父,弟子斗胆,您为什么不提前跟弟子说清楚,您就不怕弟子一时想不开,真跟馗王走了么?”

容玉心下好笑,果然胆子大了,这种问题搁以前,打死都问不出口。于是喝着茶哼道:“你要是敢一声不吭就走了,为师一定追上皇宫,先打断你的腿再说。”

容臻垂下头,低声喃着:“不敢。”

然后快速膝行两步,一双手再次箍上容玉的腰,把头埋进去,重复道:“弟子不敢!”

这一波操作连贯又生硬,腰上的狗头成功把容玉手里的凉茶拱洒了大半。

好像这徒儿胆子大了点也不是什么好事,喝个茶都费劲。

容玉心里吐槽,无奈地放下茶杯。摸了摸狗头,难得正经地问道:“你想清楚了?当真不跟馗王走?”

狗头晃了晃:“不走。”

容玉手上无意识地替狗头顺着毛发,一边又若有所思道:“皇族血脉,听着高贵,无非就是权利的奴隶,一生不得自由,不要也罢。可是,你父母的血仇是真的,你也能甘愿放弃?”

容玉明显感觉到腰上的狗头僵了一瞬,不待人说话,便继续道:“人心才是最坚固的牢笼,多少人都是苦于自我禁锢。想要真正的自由,首先要把心放开。”

容臻缓了许久才开口道:“师父教过弟子,人有很多种活法,要学会放过自己。您也有仇人,你也有血仇,但是报仇从来不是您生活的全部。弟子受教于您,自该以您为榜样。眼存山河,心有丘壑,您的教诲弟子一直谨记在心。”

容玉满意地点头,赞扬之色溢于言表,将怀里的狗头拉出来,严肃道:“臻儿,你听清楚。为师不与你说,是不想诱导你。这毕竟是你的身世你的血仇,是去是留由你自己决定。但是这样的机会为师给且只给你这一次,以后你就只能是容臻,是我容玉的座下弟子。那个位置,那条路,你若敢碰,为师定将你逐出师门,容门再无容臻!”

最后一句话,声色俱厉,让容臻狠狠打了个冷颤,夜幕下的身子觉得更冷了。他偷偷滚了滚咽喉,双手颤颤巍巍地又箍上容玉的腰。虽然心里吓得不行,但是他今日就想抱师父。似乎只有抱着才能心安一点。

“生死,弟子皆归容门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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彩蛋是一点轻松小后续,求粮票用的。不影响剧情,不看也没关系。粮票紧张的客官可直接跳过,或者老地方可见。

感谢 @一樓  @薇薇子 等小伙伴的糖果投喂。有好多小伙伴实在找不到也艾特不到,但是还是非常感谢你们。还有的小伙伴直接奶茶投喂,可惜找不到你,在这里感谢你们,太感动啦!

还有感谢一众小伙伴的粮票投喂!谢谢大家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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